五. 採訪觀點的改變
民國六十六年底,陳銘磻出版了第三本書《部落、司卡也答》。以題裁而論,這是一本屆呼宿與報導文學的作品。這本書是陳銘磻有散文創作,過渡到報導文學時期的作品,學習和探討的成分居多。
這個時期他提出問題,在書的字序裡表白:
「希望平地人能夠認識,這一群有置在平地創一番事業,並把新聞名帶回山上的山地青年的掙扎和奮鬥。究竟,他們生活的真貌是怎麼一回事?還有,超越現代文明與交通、教育的漸進、他們對傳統與現代所抱持的觀點又是怎麼一回事呢?」《部落、司卡也答-序》
這樣的胸懷,使陳銘磻從事的報導工作邁入另一個情境與心境,不到半年的時間,他發表了第一篇報導文學《賣血人》。在賣血人的報導中我們看到年輕人熱烈參與社會的真切態度。有人認為陳銘磻剖析血牛的心態是蓄意挖掘社會黑暗面,居心叵測。
他不以為然,
「我的目的是再呈現一個事實。把事實供諸世人,是一個報導文學工作者的責任。我不認同這種行為即是挖掘黑暗,如果有人要這樣認為或指責,我不去理會。」(陳銘磻報導文學集 p.284)
接下來的一年陳銘磻與高山族生活在一起整整一年六個月,他唯有先接觸他們的生活,才能了解他們知識文化的演變,也才能深刻剖析他們面臨的種種困境。
在(賣血人)的寫作過程中,他最感到困難的是不能與北採訪者坦蕩蕩地溝通。往往棒採訪者不一定能夠完全給採訪者所需要的。經常在採訪時他會聽到血牛的敵意及大聲嘶吼。
以陳銘磻自己的認知和了解,他第一篇作品,理應屬以山地為題材的(最後一把番刀),然而實際情形卻不盡如此,後來他卻選擇(賣血人)報導文學的處女作,而這個問題是他過去所不了解的,所以在寫作上也比較嚴謹,這和(最後一把番刀)的表現手法不盡相同。
他解釋說:
「是有這種差別。由於主題的不同,震撼的力量當然也不一樣。(賣血人)是一個較嚴謹的命題,震撼人的可能性比較大,對於社會的影響也較具體,所以在寫作方面.我可以用心放膽的去表達。
而(最後一把番刀)的零散,是基於這個主題太大。我一直努力想把它裁剪得更整齊,然而往往愈是熟悉的事物,愈是不容易寫好;愈想把它寫好,心境愈無法做到平衡的調適。這是我個人創作的一項缺點。」
(最後一把番刀)這個時期,他對「報導文學」的定義也有了心得。
他認為:
「一個報導文學工作者,要有相當寬闊的胸懷,對於任何一個命題,他必須憑恃作家的筆力,感染大多數的人,同時,震撼社會。他以一篇好的報導文學作品,首先作者必須懷抱相當開闊的胸襟,細密而周詳的去認識、發掘社會問題,而這些問題必須過濾、有所選擇。這是基本上應具備的條件。
第二,透過客觀的看法,配合理性的分析,而以文學的方式表達出整個知性的感受,這樣的一篇報導,才能表現報導文學較深的涵意。
第三,報導文學不是資料報告。一篇收集過多資料的報導文學,並不是好的報導。文學作品,因為,沒有透過各階層的看法、自己的意見,是不夠的。」(陳銘磻報導文學集p.288-289)
但誠如高信疆所言:「曾經有人問我:『報導文學是幹什麼的?』我回答說:『是一種學習與教育的歷程』」陳銘磻先生也有了自己的學習與教育歷程。
他不僅只提出問題,他開始解決問題。這個部分我會在第六大單元『尋求解決之道』中詳細論述。因為想要提出解決方案,我們在《台灣吹男風》裡看到的大批引用收集資料的敘述、刻意剪裁的文字不見了,《出櫃》裡取而代之的是跟著人性走筆意欲解決問題的演進歷程。
他個人的採訪觀點變更,無異也是一般人一生中由簡為繁,再由繁化簡的人性成長過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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