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112年2月5日,雨]
從臺北來到臺東,上班的日子加起來還不到四個月,我卻被壓得十分痛苦,壓得喘不過氣來。
承蒙鄉長體恤,我從社會課調到秘書室,現正做著檔管的工作,擁有檔案室這樣一個一人獨處的空間,真是莫大的榮幸。
同事待我很好,工作順利中帶著清閒,我覺得這樣的條件真是眷顧異常,我想我該知足感恩的。然而我卻時時刻刻都想調回臺北。
對我這樣一個亞斯而言,井井有條的生活才是常態,我習慣一間商店接著一間商店,間間相連到天邊。每天和無數個木然而陌生的剪影擦身,彼此互不相干,才是我慣習的人際距離。蒼白冰冷的雲,加上寒風一陣刮過一陣,偶爾飄下零零落落的雨,正是我長大的城市慣有的樣子。
我喜歡快捷便利,遠勝過自然山海,不只是個人偏好,更是亞斯難以輕易更動的日常。
沒有交通工具的我,在達仁就像掉進井裡的鳶,失去自我掌控的能力,沿著井壁一次次攀爬墜落,不但孤立無援,而且暗自低聲的嗚咽無人聽聞。
具有社交障礙特質的我,在自己出生長大的城市尚且與人相處溝通偶有齟齬,更不用說在翻了數重山的臺東原民部落,不但語音語法相異,幽微的社交相處更是令我難以掌握。一方風土一方人情,就連以萬物為芻狗的天日也和臺北不一樣,雖然好天氣令人欣喜快活,但卻不是四季分明的故鄉風光。
我已經因為對環境的不適應返回臺北住院治療了月餘,現在是我又一次回到工作崗位上,然而種種的不適應依然困擾著我,連醫生也問我還有多久可以調回去。
我只能盡量營造令我舒心的精神生活,抵抗現實世界的種種難堪,一日且過一日,希望盡快具備能調職的條件,在我再度精神崩潰之前,早日回到我出生長大的地方。
天降甘霖,對我來說非但是珍貴的水資源,更是能讓我神思故鄉的東風。
寫於一個微雨微涼的春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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